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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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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3 章

第四十三章

翌日清晨,楚落依從床上醒來。

她輕撫著額頭,仍感到有些頭疼。

沒想到,那個糕點的藥效會發作的那麽快。

等有機會,她一定要問問關鶯,藥的配方都有些什麽。

她緩慢放下手,環視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房間。

話說,她是怎麽回來的?

思及此,楚落依闔眸回想,遺失的一刻鐘記憶開始漸漸拼貼完整。

“師姐,我覺得你該回房間了。”

關鶯意識到不能再任由楚落依“胡言亂語”,便邁步向前走到她的身側。

“好啊。”楚落依對著關鶯甜甜一笑,又扭頭仰視秦淵,“不過,我要師兄送我回去。”

“師姐。”關鶯輕輕地拽上她的衣袖,焦急的同時又不得不露出笑意,“還是我送你吧。”

“不,我就要——”楚落依略微提了下手臂,掙開了關鶯的手。

驟然間,腳步不穩地向旁側踉蹌。

秦淵面無表情地用手攔住她的腰,眸光淡淡地落到她的身上。

下一刻,他在楚落依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將她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。

“走吧。”秦淵向後瞥了關鶯一眼,便朝著覬月峰弟子的居處走去。

“哦,好。”關鶯被動地回覆一語,並跟在了秦淵的身後。

秦淵直視著前方地快步而行,片刻過後,他減緩了步速,俯視著摟住他脖頸的楚落依道:“你看我做什麽。”

“師兄,你長得好帥啊。”楚落依偏頭微笑,星眸之中映入了秦淵冷峻的面龐,“有人跟你這麽說過嗎。”

“沒有。”秦淵凝視著楚落依,沈聲落字。

須臾,他漠然擡眸,將視線偏向了別處。

一幕過後,回憶被迫中止。

楚落依坐於床上,難以置信地輕嘆一聲,右手差一點就要拍上她的額頭。

她這是瘋了吧。

她怎麽能……跟秦淵說出這種話。

等等。

正當楚落依試圖冷靜的時候,又一段對白湧入了她的腦海。

“所以,你就喜歡我一點點,好不好。”

“好。”

這又是什麽情況啊。

楚落依瞳眸微擴,有些發呆地瞧向床角。

莫不是,秦淵已經對她動心了?

還是說,他只是單純地擔心藥效,所以對她說了謊。

不行。

這麽重要的事,她得好好的確認一下。

半個時辰後。

關鶯掃視過周遭,敲響了楚落依房間的門。

“師姐,是我。”她站在門外輕聲地說道。

楚落依為關鶯打開了門,關切地向她詢問道:“東西拿來了嗎。”

“拿來了,我特意找小師妹借的。”關鶯坐到桌旁,從懷中拿出一本書來放於桌上。

“這本書可靠嗎。”

“可靠。”關鶯點了點頭,字裏行間充斥著篤定,“想知道師兄是否在意師姐你,看這本書簡直再適合不過了。”

行吧。

有書總比沒書強。

楚落依半信半疑地把視線從關鶯身上挪走,翻開了書的第一頁。

找好了方法後,她主動找到了正在練劍的秦淵。

“你來做什麽。”秦淵利落地收劍,側身去看拿著新劍的楚落依。

“師兄,我自己新練了一套劍法。”楚落依離近秦淵一步,仰視著神色冰冷的他,“你可以幫我看看嗎。”

“出劍。”秦淵別開視線,倚到了一旁的樹下。

很好,進行的非常順利。

之後,就要看她的表演了。

楚落依前移幾步,瀟灑地拔劍出鞘。

練前一段時,她不僅動作流暢,揮出的劍氣亦具備一定的威力。

但隨後,她便佯裝練的不夠熟練,頻頻出錯,整個劍法也顯得混亂起來。

而她每出錯一次,就會偷偷去看秦淵的表情。

最終,她在他的註視下結束了練劍。

楚落依動作很輕地收劍,臉上露出些許期待的表情,在望向秦淵的時候,輕聲問道:“師兄,怎麽樣。”

如若秦淵真的對她有好感,那麽他就一定會包容她。

即便,他已然處在發火的邊緣,他亦會對她說出鼓勵的話。

“你覺得呢。”秦淵的眸光一黯,給出了楚落依意料之外的回答。

……

他這是明目張膽的生氣了吧。

“我覺得……”很快,她的氣勢不由得弱了下來,快速從秦淵的身邊跑開,“我還得再練練。”

她還是換個辦法試好了。

秦淵此時正拿著劍呢,太危險。

沒過多久,楚落依端著一盤糕點,走進了秦淵的房間。

“你……”面對楚落依的不請再來,秦淵再度啟唇。

她開口打斷了秦淵的話,笑著把糕點放到了他的桌上道:“這盤糕點,是我花了很多心思做的,師兄可否嘗嘗看?”

語畢,秦淵的目光掃向了被糕點所“妝點”的桌面。

等了一會兒,他大步向前,在離近桌子後接過了楚落依遞來的筷子。

“怎麽樣。”楚落依站於秦淵的身側,精神集中地問了秦淵一句。

在制作這盤糕點時,她刻意放了很多鹽進去。

假如秦淵顧念她的一番辛苦,對她的糕點表示讚許,那麽便證明,他對她確實有意。

“難吃。”秦淵言語直接,蹙著眉頭放下了筷子。

楚落依:“……”

他敢不敢再誠實一點。

“楞著做什麽,不走嗎。”秦淵盯著發呆的楚落依問。

“走。”她立即回過神來,重新端起了盤子,“我這就走。”

很快,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。

“我現在百分百確定,是我想太多了。”楚落依疲憊地坐了下來,並將桌上的糕點推遠了些,“我就不該動這個念頭。”

“師姐別放棄啊。”關鶯連忙勸說楚落依,並指向了書上的一行字,“再試試這招吧。”

“這一招,能行嗎?”

“萬一呢,不試試看怎麽知道。”

好吧。

那她就試最後一次。

楚落依因關鶯說的話產生了動搖,做出了新的嘗試。

她換上了她從未穿過的淡紫色衣裙,用心地梳了新的發型,再次出現在了秦淵的面前。

緊接著,她擋在他的身前,動作優美地轉了一圈。

對此,秦淵微微斂眸,目視著距他一步之遙的楚落依道:“你讓開一點。”

一語入耳,楚落依的心情亦低沈了下來。

繼而,她未言一字,落寞走出了秦淵的視野。

她還得多謝他說這句話。

這回,她算是徹底清醒了。

秦淵對她,大概只是同門情誼吧。

午夜時分,暮色沈沈拋落下來,籠罩整片大地,披星帶月而來。

寒風鼓動濃雲遮住冷月繁星,勾勒孤寂陰暗的景。

秦淵身著一身黑衣,借著夜色掩護,用鑰匙打開了水慕閣的門,輕而易舉的走了進去。

門只敞開短短一瞬,就被無聲合上。

各種法器散發出的光聚在一起,照亮了整個水慕閣。

他穩步來到離魄劍面前,掀眸看著一道道若隱若現的屏障。

天締宗所設置的屏障一般都只設置一道,但困住離魄劍的屏障不同,五位峰主一人設置了兩道屏障,再算上風遲子的最後一道,總共十一道屏障。

若想打開這十一道屏障,需要五位峰主和風遲子合力才可打開,缺一不可。

只要有一道屏障沒打開,其餘被破除的屏障將會一並再次封鎖起來。

所以他想要拿到離魄劍,必須要同時破除十一道屏障。

水慕閣所處地勢高,平日裏又禁止本門弟子靠近,只要他不弄出大動靜,便無人會留意到此地。

想要安靜離開不容易做到,但他可以在其他人來之前離開。

秦淵斂眸往下看,手腕和腳腕處的透明鎖鏈隱隱顯露出來,微弱的雷電在其上游走,發出“嘶嘶——”的聲響。

他無法破除屏障,但容霆可以。

下一瞬,秦淵閉眸擡劍引下一道天雷,那道驚雷直接轟斷了水慕閣的屋檐,源源不斷的匯入長劍之中。

他蓄力擡劍一刺,這一劍下去,直接劈斷了前十道屏障。

最後一道屏障裂開細微的縫隙,不肯輕易破碎,與他手中的劍僵持不下。

只差最後一步。

秦淵另一只手握住持劍的手臂,蹙眉向前推進的時候,天幕之上的雷電戛然而止,他手中長劍被逼退一步。

屏障在那一瞬盡數修覆回去,頃刻間產生的巨大氣場直接將秦淵推了出去。

他單膝輕跪在地上,手心的劍堪堪支撐著身體,視線一瞬變得模糊起來。

身上的傷口流出鮮血,緩緩吞噬了他的視野。

還有時間。

秦淵擦去唇邊的血,正打算再試一次的時候,身後傳來幾道腳步聲。

“一定是有人闖入了水慕閣,師弟你快跟過來。”一藍衣少年在長階上停下來,回身去看身後的人。

“我覺得我們還是去找師父比較好,那人既然能闖進水慕閣,說明他修為皆在你我之上。”落在後面的青衣少年猶豫著往前走,忽然間視線一停,“蕭師兄,你也是聽到動靜後趕來的?”

變作蕭愈模樣的霽寒疾步來到他們身邊,慌慌張張道:“我看到有人從水慕閣跑出來了,往師父師叔們閉關修煉的地方去了。”

青衣少年眸子一亮,面色鐵青。

“不好,那人可能是沖著師父他們來的。”

“那我們快點過去。”藍衣少年聞聲趕緊往回跑,“蕭師兄,你也和我們一起走吧。”

“好。”霽寒匆匆點了下頭,回頭望了一眼,默默跟著那兩個人離開。

茫茫夜色來臨之際,黎明尚在沈睡,萬物寂靜,唯有楚落依的房間內還亮著燭光。

放棄試探秦淵的心意之後,楚落依回到房間,直至深夜都同關鶯待在一處,一起研究如何配制出盡噬的解藥。

她沒有說秦淵中毒的事情,只用了幾句“身為一個心懷天下的醫修,我們應該共同努力,調配出能解天下奇毒的解藥”,就成功的把關鶯叫了出來,與她整日窩在此處。

她們首先要嘗試的,就是盡噬的解藥。

“現在就缺一味藥引了,師姐。”忙了許久,關鶯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。

剎那間,震耳欲聾的雷聲從天幕劈開,尖銳落了進來。

楚落依手上動作一停,仍是埋頭翻看著手中的醫書。

“師姐。”關鶯害怕的坐回楚落依身邊,緊挨在她身邊,“這雷聲聽起來不太對啊,該不會又有什麽人進到天締宗了吧。”

“不會。”她低眉翻了一頁書,語氣篤定,“有師兄在,你怕什麽。”

“現下五位峰主都在閉關,若闖進來的人比秦師兄厲害那可怎麽辦啊。”

比秦淵還厲害?

“不可能。”楚落依合上手邊的書,一臉正色道:“除非是像淩銷那樣的存在,其餘的人想要與他一決高下,只怕三招是都接不住。”

“不行。”關鶯並沒有被楚落依的話說服,緊張的咬了下唇,還是不太放心。

“我在門口看一看。”說完,關鶯離開楚落依身邊,小心的打開門,探頭往外看。

那一瞬,關鶯眼前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。

濃郁的血腥味隨風而過,盈進鼻間。

關鶯輕手關上門,一步跑到楚落依面前。

“不好了師姐,秦師兄太受傷了。”

“什麽?”楚落依身影一頓,瞳眸微微晃了下,起身面向關鶯。

“我也希望是我看錯了,但我看的很清楚,秦師兄他受了很重的傷,說不定就是被那個闖進來的人打傷的!”關鶯一臉確信的看著她,越說目光越堅定。

“你守在這裏,我去找他。”楚落依眸中一暗,想都不想就推門出去。

門被打開的那一刻,冷風無情襲在楚落依身上,而她追著地上血跡快步上前,沒有一絲的猶豫。

霽寒跟那兩人走到半路就悄悄掉了隊,緊接著就回到了秦淵的房間,沒等多久,就看見秦淵一身傷的走回來。

“你怎麽受了這麽嚴重的傷。”霽寒看著他面色蒼白的臉,雙眉擰了起來。

秦淵深深吸了口氣,整個人跌在地上,又吐出一口鮮血。

霽寒見狀連忙握住他的手腕,面色愈加凝重起來。

“你體內的盡噬毒性發作了,明明一月之期未到,怎麽可能會……”

“師兄——”門外陡然間傳來一道聲音,霽寒旋即松了手,躲到另一處藏了起來。

楚落依推門進去的那一瞬,望見秦淵趔趄一步站起身,轉過身冷漠的看向她。

“誰讓你進來的。”

“師兄你……”見了秦淵這副遍體鱗傷的模樣,她眼睫輕顫了下,低聲問他,“莫不是毒性又發作了?”

“你出去。”他很快背過身去。

“我不能出去。”她離開那扇緊閉的門,一步步走向他。

按道理說,盡噬的毒已經被她壓制下去,短時間內不會再發作才對。

除非秦淵因外力受了嚴重的傷,才會再次引出盡噬卷土重來。

一旦盡噬是在外力的作用下毒發,會很大程度上影響中毒者的身體狀態,致其情緒失去控制。

還有可能會因為忍受不了疼痛而誤傷到自己。

來到秦淵身後的那一刻,她看見他拿出身上的匕首,擡手就往身上刺了下去。

幾乎就在一瞬間,楚落依握住秦淵的手腕向後一按。

“師兄,你要冷靜下來,不然很容易就會傷到自己。”她鎮靜的盯著他,抓住他的那只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。

“放手。”他似乎也是在竭力忍耐著,薄唇裂開後染上殷紅的血,臉色冷的像冰。

“我不能松開。”她緊緊抓著他的手,斂眸緊張的看回去,“先包紮傷口吧。”

秦淵黑沈的眼眸望下來,神色晦暗不明,一下甩開她的手。

噬骨的痛頃刻間纏上他身體的每一處,全身神經因疼痛感變得麻木起來。

冰冷的氛圍卷在他周圍,汲取著他身上的每一分溫度。

好冷。

忽然間,秦淵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,握刀的手不受控的行動起來。

在他再次落手的時候,楚落依不管不顧的撲了過來,用力將他推到地上。

她纖細手指一瞬覆在匕首之上,溫熱的血隨即掉落下來,滴進他的肩上的傷處。

鮮血滲入進來的那一刻,秦淵心口的痛霎時間褪去,整個人緊跟著清醒過來。

楚落依垂眸看著他清冷的眼睛,手掌處的紅蔓延過來,呼吸微亂。

“師兄,我說過這樣下去,你會受傷的。”她淡淡一句話,就將他眸中戾氣徹底壓了下去。

在看清眼前的人之後,秦淵臉色驟變,一下松開了握刀的手,坐起身背對著她。

看他終於恢覆正常,楚落依疲憊的跌坐在他身側,緊握刀刃的手指跟著松開。

直到這一刻,楚落依才感知到了自己手上的痛。

“師兄。”她側過頭去看秦淵的背影,小心翼翼的問他,“你……還疼嗎?”

半晌,秦淵定了定神,轉回身執起她的手。

他面無表情的睨著她手上的傷,繼而轉眸,一動不動的盯著她。

“你方才——為何要攔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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